也不能说高澄期盼柔然与突厥两败俱伤,自己渔翁得利属于异想天开。
在他看来,自己这么多年始终在阿那瓌面前给阿史那土门上眼药,譬如四年前向柔然通报突厥与高车残部合流,以及后续透露突厥遣使与自己盟好等。
在阿那瓌有所警觉的情况下,高澄认为草原霸权之争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落幕,突厥哪怕吞下了那六万帐,硬实力依旧不如漠北老牌霸主柔然。
柔然再是草原霸主之耻,总不至于速败吧。
然而高澄不知道的是,阿那瓌对北齐出兵胸有成竹,特意带了大部分的王庭军队赶往怀荒镇,等待与高澄会师。
自25年前,阿那瓌出兵十万为北魏平定六镇起义,焚毁北疆六镇以后,无论北魏、东魏、北齐都未再对六镇之地上心。
一来是六镇军民尽数南迁,六镇故地渺无人烟,再让见识过中原繁华的六镇鲜卑重返苦寒之地,便不会有人再念及与高氏两代人的情谊,只怕又会掀起一场六镇叛乱。
其次则是北魏东西分裂,高欢、高澄父子都以收复关西为第一目标,统一北地后,高澄将逐步蚕食南梁作为国策,便也无暇抽身,恢复对六镇故地的实际管辖。
当然,说一千道一万,还在与对六镇故地,高澄实在有心无力,把民众安排在关陇之地居住,那叫迁徙,可若是把民众迁至北疆,则叫发配。
事实上,就算不考虑民众得知要去往北疆的逆反心理,对于一心囊括四海的高澄来说,每一分钱都得花在刀刃上,不愿国库继续为北疆输血,也是他对六镇故地放任不管的原因之一。
六镇之地物产贫瘠,在北魏年间就是国库的一个放血槽,全靠朝廷输送物资。
早年间有拱卫国都平城(山西大同)的功能,咬咬牙,便也持续为其输血,等孝文帝迁都洛阳以后,平城地位直线下降,而拱卫平城的六镇亦变得可有可无,朝廷便不再愿意供养六镇,导致六镇军民生活窘迫,便是一切矛盾的根源。
高澄不愿意在南方未定的情况下,费心费力重新恢复对北疆六镇的统治,再每年花费大量钱粮,供养新六镇之民。
这并不代表高澄放弃了北疆,穷则搁置争议,达则自古以来嘛,北齐承袭北魏,这六镇故地自古以来可不就是北齐领土,等平定南方,再来解决与柔然的领土争端。
但若说北齐对六镇全无管辖,也不尽然,至少在北魏孝明帝时期,为了安抚叛军,曾下令改镇为州,赋予六镇军民一切正常人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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