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宗还给自己的中军帅帐添了两床毛毡,四个小娃白天跟着陈师佛学东西,夜里就到中军帐睡。
除了教西番娃娃,陈师佛另一个任务就是偶尔陪八角城来的摆言台吉说说话。
因为全营只有他不懂狮子军。
所以被派到摆言台吉这套情报,陈师佛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非常真诚,对摆言有问必答,反正说的基本上都是错误答案。
但怯薛军这东西,他差不多蒙对了。
中军营的狂热,来源于十六法中记载的战法阵型,这些预备军官整天在外面研究如何快速击溃藏巴汗的军队。
刘承宗的大部分时间,也跟着中军营的军官们混在一起。
他需要认识中军营每个人,未来的将官都将拥有在中军营任职的经历,研究战法、熟悉主帅,本就是他建立中军营的初衷。
入冬后没多久,师成我喜气洋洋地跑来报告,新制鸟铳拟定的两种样式已经做好。
河畔的军器局热火朝天,占地面积很大,但并不密集,目前还只是一个个简易作坊凑在一起。
刘承宗到军器局时,正看见有步营军兵扛着五杆鸟铳出去,这段日子实验新制鸟铳,旧式打三钱铅弹的轻型鸟铳也没停止制作。
据师成我汇报,这一个半月,算上搭设匠房,他们造了二百三十杆轻鸟铳。
平均每杆鸟铳的成本为白银两钱、黄面七斗。
成本非常低,但这种低成本并没有让刘承宗有多高兴,反而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问题。
他们是从饥荒地带来的嘛,狮子军的工匠有两个标准供粮,学徒每月炒面十二斤、小米三斗,匠人师傅每月炒面二十四斤、小米六斗。
即使是学徒,也口粮管饱,还给些米粮拿去买卖换副食。
匠人师傅甚至能靠这份收入,多养三口人也能凑合活。
在陕北大旱的第五年,靠工作换取多养活三口人的口粮,除了刘承宗这里,在陕北要赚到七两到八两白银,才能换到这些粮食。
相当于正常年景,金火匠半年的收入。
但当他们来到西宁,不是这回事了,仅需一两五钱银子,就能买到他们的工食。
过去三斗、六斗的粮,足够他们跟地方百姓换取所有需要的生活物资,现在这粮不够了。
这还能有幸福感呢?
刘承宗从陕北杀出来,十分清楚,在商业崩溃的极端条件下,物资价值随稀缺程度变高,钱不能带来多少幸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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