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总井小六站在庄浪卫城的城头,看着初升的朝阳伸出个懒腰,对部下吆五喝六道:“该换防了,把稻兄动一动。”
刚卸完粮食的河湟乡兵随即闻令登城,一个人拉着绳子,在城墙上走了起来。
每个人身后都有一块长条木板,板子上立着五个身披旗军罩甲、头顶朱漆勇字盔的稻草人儿。
自从十二日前谢二虎随阿海岱青率永谢布营、喀尔喀营的蒙古军队潜越松山,把总井小六便每日带着稻兄提心吊胆的守城。
刘承宗不怕甘肃军,甘肃的将领还怕刘承宗,但对井小六这个河湟乡兵把总来说,他是真的怕正经甘肃边军。
万历四十七年,河湟出去的上一任祁土司祁秉忠为甘肃总兵,熊廷弼以其甘肃健将、麾下军队骁勇善战,奏请甘军援辽。
六千边军追随总兵自甘肃出发抵达辽东,于广宁一役因孙得功里通外奸,将位于后队的甘肃军暴露在前,以至尽数殉国。
六千甘肃军人,最终一个都没有回到家乡。
待到崇祯二年的己巳之变,这帮阵亡在辽东的甘肃人子嗣,继续跟着梅之焕日行百里向京师勤王,夜宿不进百姓家、身无分文,走了整整六百里才哗变,而且哗变后还是有一大批人跑到京师勤王。
而在这十二天里,井小六带六百乡兵从六十里外的红城子向庄浪卫运粮,头天走了,第二天部下就得歇一天,就这还是吃饱喝足。
如果他手下的六百乡兵能有甘肃边军对朝廷那么忠诚勇敢、吃苦耐劳,他就敢用六百打三千。
好在,井小六不知道甘肃的军队在怕什么,好像被他用空城计吓住了。
只不过随着呜呜的号角声在城头响起,目力极尽处的一片黑影向城关压来,井小六知道他的好日子结束了。
这一刻他自己也说不好心中是喜是悲,喜的是敌军来攻,说明谢二虎的战术成功了。
悲的则是因城中辎重,这一次他不能弃城逃跑。
井小六面容平静,转头环顾远方水墨画般的丹霞,目光最终看向初升的朝阳,他早就该是个死人了,在那年被官军劫掠一空的井家沟。
紧张兮兮的乡兵从他身旁跑过,道道烽火自身后冲天而起,他只是慢条斯理的从腰间摸出一把炒面,捏起一条肉干,稍加咀嚼混水吞了,这才紧紧攥住腰间刀柄,转身对前来问计的百总们抬起两根手指。
“两天,我们已经为大帅攻下松山一座堡垒,待战事得胜加官进爵不在话下,烦请诸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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