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翁公客气了。”冯紫英淡淡地应了一句,“这两年江南诸公来北地时间少了,我从翰林院到永平府,又从永平府到顺天府,虽然这京师城中,洞庭会馆、龙游会馆、徽州会馆这些江南会馆比比皆是,但是却少有看到我们江南商人在京畿有所表现,这颇让我感到诧异,难道江南商人都去热衷海贸而忽略了我们大周内部的需求不成?”
翁启明翁启阳心中都是微微一沉,冯紫英虽然看似只是漫不经心的一句调侃话语,但是未必不是代表朝中某些大佬们的观点。
这个在京畿有所表现当然不是说江南商人们没有在京畿做生意或者生意不好,而是指江南商人们没有在江南士绅与朝廷的龃龉中为朝廷发声,没有在所谓江南民意中提出他们的不同看法和意见。
很显然朝廷对此也是很不满意,或许是借这位小冯修撰的嘴来敲打江南商人了?
江南民意似乎和朝廷龃龉加深的迹象,朝廷面临诸多困难,所以专门开放海禁,而且还把东番开发大权也授予了江南商贾,在翁氏兄弟看来,这其实是一种示好的迹象,但江南士绅却因为朝廷财政困难有求于江南甚多,尤其是在加征赋税上怨气极大,所以一直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比如在淮扬镇的组建上,比如在要求加征赋税上的特殊减免上,在秋闱春闱大比江南士子的名额上,以及南京六部对于要求朝廷给予更大权限问题上,都有更高的要求,这却是朝廷难以接受的。
正因为如此,这一年多来,朝廷和代表江南士绅的南京六部关系持续绷紧,虽然后来朝廷也做了一些退让,比如在南京六部主官人选上满足了江南士绅的一些要求,但是仍然难以让江南士绅民意满意。
夹在江南士绅和朝廷之间的江南商贾们就有些难熬了。
对于像翁氏兄弟这样的豪商巨贾们来说,他们其实并不愿意见到朝廷和江南这边关系太过糟糕,他们这些商贾和那些以土地为根基的士绅还是有些区别的。
虽然两者一直有模糊化或者说相互浸润的迹象,但士绅们仍然是以不断扩张土地为根本,通过佃租和对佃户雇农以及宗族控制,再加上自身士绅身份来对地方官府施加影响力,而他们中的一部分人也有经营工商业,但是却不是根本,而是附带。
而他们这些以工商实业为主的商贾则不同,可以说纱厂、丝场、茶厂、陶瓷工坊、造船工坊、制药坊或者船队、货栈、商行就是他们耐以生存的根本,无论是他们在北地的营生,还是在边墙外或者南洋、日本朝鲜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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