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冯紫英抵达大同的时候潘汝桢就已经知晓了,在京中他还是有些人脉的,早就想要离开这个穷乡僻壤的鬼地方,但是这陕西大旱连年,大乱一起,他就知道多半没戏了,朝廷是不会允许这种情形下地方主官调离的.
所以他也只能定下心来老老实实地在当他这个知府.只是这延安知府太难了.
都知道这陕北本身民风刁悍,且全靠天吃饭,遇上大旱唯一能做的就是向省里求援,赈济弄不起来,那就等着暴民起事吧.
头一年省里还算能给点儿,自己也找了一些大户募集了一些,但这等杯水车薪,能济得了什麽事儿?
暴民闹事抗税都是想都能想得到的,潘汝桢自家也有心理准备,无外乎就是剿抚拖延,饿死一些,清剿一些,拖一拖也就过了.
但谁曾想这一年接一年的大旱,这谁吃得消?当绝大多数人,甚至连原来乡里过得不错的中户都过不下去吃草根树皮观音土时,那就是天王老子来当这个知府都一样没用,除非他能变出粮食来.
再加上东北端的府谷\神木两县率先闹起了疙瘩瘟,紧接着蔓延到周边多县,这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潘汝桢知道自己现在这种时候要想调走是彻底没戏了,他真想躺平了.
可躺平也得要保命才行啊,这情形,弄不好就是连命都得要撂在这里了.
可现在要是辞官,只怕日后就再无起复的可能了,十年寒窗苦读,一举考中进士,何其难?不就是为了仕途前程么?
自己这等寒门士人好不容易读出书来,若是丢了前程,那和死了无异了.
再有人脉背景,这种时候辞官相当于是临阵脱逃,只要有人在起复时候检举此事,那起复就别想了.
实事求是的说,他自认为自己在延安知府这个位置上还是尽了心的,但奈何这底子实在太差,又遇上连年旱灾,这等情况,谁来也都无回天之力,这诸州县纷乱四起,要说他这个知府有多大责任,他不服.
只是坐在这个位置上,便是再艰难,他也只能煎熬扛着,当初只求新来的巡抚能力挽狂澜,但现在他已经不太指望了.
朝廷现状他也略知一二,户部空空如也,商部刚刚起步,失去了江南的赋税,漕运断绝,湖广\四川叛乱至今没有平定,边墙外的蒙古人女真人也都虎视眈眈,朝廷还能支撑多久,他心里都没底.
只不过想是这般想,潘汝桢内心还是存着几分期盼,万一新来的巡抚大人真的有经天纬地之才,能拨乱反正,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