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意之下,钟繇微微蹙额,戏忠微微眯眼。
“这种事情没什么不可言的。”荀攸微微叹道。“我族叔荀悦和我一样少孤,所以我与他相知甚笃,而他的想法便跟卫将军极似……一曰,豪强兼并土地,以至民生凋敝;二曰,世族连带为官,门生故吏视举人为君,此风极坏中枢执政之力;三曰,复仇成风,游侠成群,其实破坏法度,使地方失控;四曰,君与大道相违,则从道不从君……诸位,你们以为,天下智士看到天下崩坏,真的没有反思与检讨吗?”
“多年未曾归乡,不想仲豫先生已然成此大道,可以引荐给我家君候,必然受重用!”戏忠当即开口。
“我这位族叔,固然有成大道之意,但却书生本性……”荀攸连连摇头。“而且他厌恶先灵帝,却未必厌恶十岁而聪明的天子,来到朝中,也只会安心著书,忠心侍奉少年天子的。再说了,他如今在冀州韩馥处,如何能来?”
“汉家旧恩深入人心吗?”戏忠一时冷笑。
“说起来,文若也在韩馥处?”钟繇忽然开口问道。
“然也。”荀攸感叹道。“幸亏他及时回去,带走了一半人,否则我们荀氏已经灭族了……不管如何,杀李榷一事,我便要感激卫将军终身的。”
戏忠与钟繇也纷纷摇头。
“你刚才说观我家君候内韧?”戏忠刚要自斟,忽然又想起什么。“是不是尚未说完?”
“然也。”荀攸恳切答道。“我的意思是,卫将军的志向我是懂得,而如今天下沦落这个局面,我又如何不愿意见他成此事业,让天下重回秩序?只是,强硬总比软弱简单,仁心总比暴虐为难……以他的锋利,要鞭笞天下的豪强和世族,我并不担忧,甚至是隐隐有期待的。但以民为本呢?董卓视百姓为无物,所以说迁都便能迁都成功,而他以民为本,却被关中三辅两百万生民牵扯在关中,焦头烂额……偏偏乱世之中,总有人投机取巧,践踏百姓以成事业。既如此,他能忍多久?前日,他说灵帝独夫,但世间以武力压天下者,哪个不是独夫?他立在未央宫前,持刀呵斥天下,难道不是独夫之举?无人监制,他会不会有一日也会觉得太累,然后弃了自己的志向,一朝轻易视民为无物呢?”
戏忠欲言又止。
“我并非是苛全责备。”荀攸幽幽叹道。“其实相对董卓、灵帝,还有天下诸侯,卫将军能有此番坚持我已经是感慨难名了,而且也愿意勤恳出力,助他廓清天下。所以,又怎么会学那些沽名钓誉之辈,善加重力于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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