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泫然掉下,“朱老,这是武将的宿命么?”
朱袖淳再度湿润双眼,“我也常常这么问自己。活了这把年纪,到最后仍是没有悟出来。我朱门二十几条性命都捐给东梁,无愧于心,对得起圣上和百姓,这是我能肯定的。我的女儿年岁渐长,侥幸还没有战死,我只想保她一个回来,算是我这辈子唯一的私心。”
“我燕家母亲燕乐然、妹妹燕清影也为国捐躯,只有我侥幸活着。剩下几个妹妹也都在军营里,她们对得起我燕家门楣,也对得起我东梁女皇和百姓。”
徐墨卿见燕归晚略激动些,忙将她扶下床榻,让她在靠在圈椅上缓了缓。
“无论女皇怎么纵横捭阖,也无论她怎么扫清自己眼中的统治障碍,只要她一心为民,保我东梁昌盛,那么她就是好皇帝。只要我东梁内部安居乐业,富足安康,外部四方国土无人来袭侵犯,做臣子的还有什么奢求?功名利禄我们已占尽,有何不满足?”
表面上燕归晚是说给徐墨卿和朱袖淳听,实则是在相劝自己。她有什么不明白,该面对的总得面对。她是燕家的嫡长女,燕家的宠辱兴衰全都得由她扛起。
“晚儿能想得通,这很难得!”朱袖淳吊着的那一口气终于松下去,“知道你的后半生结局,待我下去见到你母亲,也算对她有个交代。”终是老泪纵横,思念起一同奋战过的袍泽。
这半日长谈结束时已日落西山,最后朱袖淳将燕归晚搂在怀中,虽然谁都没有说出口,但彼此心里都明白,这一面就是永别。
朱家和燕家不宜走动过于频繁,况且之后的路即使铺开,可一步步实践起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万里归来颜愈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朱袖淳重读道,“晚儿,且记,此心安处是吾乡!”
朱门的大红灯笼高挂,偌大的府邸却人丁寥寥,燕归晚不知自己是怎么迈出来的,总觉得每一步都很沉重。
在马车上,她靠在徐墨卿的怀中,“去淮乌街上转转,行么?我不下去乱走,就待在车里瞧瞧淮成河。”
徐墨卿沉默不应,须臾,让车妇改了方向。
“我知你心里难受。”徐墨卿心疼道,“真的后悔,这么早跟你说。”
“早晚都要知道。”
“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心思重,我见不得你这样。”
“哥哥不是也如此么?早就替我想好退路,不知有多少个晚上夜不能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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