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叛军城池里,他几乎以为这是某个受灾的小镇,他不知该说什么,黄巾军其实只是活不下去的大汉子民。
这对于他来说,是无法直面的真相。
卢植叹了口气道:
“小娃儿,你们为什么要跟着张角走……战死在沙场,不怕吗?”
渊答道:“怕啊,可是刘牛大叔说,战死不怕的,只是一下就结束了,比活活饿死要好多了,娘也说过,这辈子一定不要饿死。”
卢植沉默:“饿死?”
他说不出话,转移话题道:“你娘呢?”
少年回答:“我娘死了……饿死的。”
卢植视线环顾周围,看到那些百姓,注意到他们警惕古怪的视线,心里发堵,为了天下百姓,却发现屠戮的敌人也是大汉子民,这让他心中很不好受,旁边有气质硬朗凌厉的青年问道:
“你娘死了,为何不在她的墓前守孝三年,反倒来做这等乱臣贼子的事情?不怕给你娘亲蒙羞么?”
渊好奇道:“墓是什么?”
青年怔住,卢植旁边稍微年轻些,双臂颇长,有英侠气质的青年道:
“你娘去世之后,埋葬在哪里……”
才十二三岁的少年答道:“娘死以后,就只有一张草席盖着啊,还有的只有一身衣服,然后埋在土穴里,其实有的人死了,连衣服都没舍得埋下去,衣服也能穿的,你们好奇怪,这个都不知道?”
那硬朗青年说不上话,便凝眉怒道:
“你什么口气?”
“你可知你在和谁说话,老师乃是当代尚书,曾主持编撰洛阳石碑,天下文脉!”
少年怔住,他道:“是那洛阳的四十六面石碑吗?”
素来性格宽厚的卢植面色有些苍白,止住那青年,微弯了腰,注视着那少年勉强笑道:
“小娃儿你也知道那石刻吗?其实没有伯圭所说那么好……”
渊抬起头,道:“知道,碑成的那一年,天下大旱,有疫。”
“我记得死了很多很多人,他们是饿死的,我想那碑刻了八年,有好多好多字,每一个字花的钱,是不是都能救下一百人,一千人,因为其实人想活着很简单的,有树皮,有一点点粮食,一点点水,就能活下去。”
少年一身麻布衣,看着名满天下的大儒,轻声道:
“老先生,那些文字和道理,比人命更重要吗?”
卢植面色煞白。
一颗儒家浩然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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