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蕊这次没能够立即理解到阎行话语中的意思,她不敢再贸然开口劝慰,阎行也不在意,继续说道:
“在很多人眼里,他们看到的,是我现下兵跨两郡,横断河水,是如何的威风凛凛,但实际上,接下来的路还很长很长,不仅那些人看不清,连我自己有时候都捉摸不透,就像在走夜路一样,生怕一步走错,就从万仞悬崖上坠下,湮灭在无边的黑暗之中。”
说完这些,阎行转首看着似懂非懂的张蕊,想起她只身为质,寄居长安,想起她送来的那一件细心缝制的冬衣,眼中流露出了少有的温柔,他淡笑说道:
“若你不怕艰险,就留下来,陪我走下去吧。”
张蕊骤然听到这话,又惊又喜,差点就要叫出声来,胸腔中砰砰作响,一切来得如此突然,纵然是曾经梦寐以求的幸福,还是让人一时措不及防。
等她反应过来,看到阎行的目光正注视着她的脸庞后,顿时红透了脸蛋,低下头去。但很快又想到了什么,又连忙抬起头来,认真地与阎行对视,含情脉脉地说道:
“君若为磐石,妾愿为蒲草,依君偎君,永不相离。只要,君莫要嫌弃妾,是一个累赘——啊”
话未说完,已经被身边人拥入怀中,张蕊顿时有些惊惧,她缩了缩身子,但很快放松了下来,心中有些羞涩,又掺杂着甜蜜,不觉陶醉其中。
阎行拥着张蕊在怀中,怜爱地摩挲着她的秀发,心中默念着:
“累你为我作了三载的软肋,此后愿能作你的铠甲。”
···
烛红摇曳,冷暖自知。
董黛跪坐在床榻侧边,看着榻上安然入眠、呼吸均匀的董白,自家族覆灭后痛苦不堪的她,也难得地笑了笑。
从郿坞逃出来后,她原本带着董白想要去投靠陕县的牛辅,结果东躲西藏,一路逃亡的她们,还没到达陕县,就已经听到了牛辅身死的消息。
举目茫然、走投无路之下,董黛不得不带着董白,又逃往郃阳,去投奔昔日曾有一些交集的阎行。
一路上的艰难自不必说,到了郃阳之后,虽然总算冒险见到了阎行,可这位西凉军的将领,对待自己的态度,却颇为冷淡,眼中的光芒闪烁不定,实地的心思更是难测。
这一度让董黛忧心如焚。
不过就算再担忧,她们总算还是幸运的,至少现下暂时已经脱离危险,自己和董白不用再风餐露宿,也不用再东躲西藏,因为担忧追兵,而惶惶不可终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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