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知道阎行带来的,肯定是比左伯纸还要更好的书写纸张,她也不推脱,轻点螓首,向阎行致谢。
“妾在此谢过将军美意了,大家之名实不敢当,将军还是称妾为昭姬吧。”
阎行点点头,含笑说道:
“也好,,河南郡百业待兴,昭姬坚持留在雒阳修缮古籍,不知可还有其他难处,若实有,但说无妨。”
蔡琰摇了摇头,说道:
“裴府君平日里颇多照料妾,四时遣人送来钱帛、盐米、笔墨、尺牍等一整物件。妾在此起居无忧,一直能够静心修缮、笔录先父留下来的古籍孤本、残本。乱世之中,已属殊遇,哪里还有其他难处。”
“那就好。。。”
阎行说着,眼光不觉停留在蔡琰的身上,蔡琰身上的恬静和淡然让他内心突然产生了一种错愕的感觉。
他之前也是在雒阳城见过蔡琰的,那时候高贵卓越的蔡琰身上也有这种恬静,它似乎是一种知性之美,给当年初入雒阳的阎行留下过印象。
而现在这种恬静,似乎更多的是一种坚韧之美,它深深吸引到了阎行。
它既平凡,而又伟大。
与阎行身边的女子完全不同,裴姝也是一名睿智的女子,有着知性之美,但在她身上呈现更多的是一种责任,身为裴家子女的责任,身为阎行之妻的责任,身为孩子母亲的责任,有时候阎行都有些惊愕,自己的妻子,到底是怎么安之若素地默默承担这些沉重的责任。
陆玥身上也有一种恬静,但她是一种自然之美;张蕊身上也有一种恬静,但她是一种柔弱之美;阿其格、董黛、马云鹭都有着野性之美;阎琬则是一种凄婉之美,与面前的蔡琰的坚韧之美,都不一样。
阎行觉得,这或许与蔡琰的人生际遇有关,一个自幼接受过三纲五常教育的士族之女;一个经历了丧夫、丧父、失子之痛的凄苦之人;一个饱受各种世俗的苦难,承受远超寻常人沉重命运的幸存者;一个长在人文荟萃的中原腹地,羁居过吴侬软语的江南,流落到风沙漫天的塞北的奇女子。
一种女性的伟大,让身居高位的阎行自觉渺小,更谈不上生出亵渎之心。
无数苦难层层加上了她脆弱卑微的身上,然后在她脆弱卑微身上又坚韧地诞生了一个全新的生命,这个新的生命,又在传承着一种叫做文明的坚韧之美。
阎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手中已经拥有了巨大的形而下的力量的他,也会被蔡琰身上的这种形而上的力量所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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