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直了身子,话头一转:“说说罢,你怎么就认出我来了?”
先前在临川时,裴攸虽心有疑虑,可后来便很快打消了荒谬的猜想,怎才月余不见,他竟能如此断言了?
裴攸直视着她的眼睛,声音微沉,缓缓道:“我在郢都见着你了。”
贺令姜眸中猛地一缩,他说的“你”,自然是“萧姮”,抑或说是夺了萧姮躯体的那个人。
她想到了自己的梦境,眸光沉沉:“这萧姮,可是摇身一变,成了这大周的公主?”
“我离开郢都时,她方入宫不久,圣人与皇后,确实是认了她为公主。到如今,怕是应当已颁了金册,入了宗室玉碟吧……”裴攸回道。
贺令姜冷笑一声:“那她还真是厉害,竟还能哄得圣人皇后做到如此地步。”
要知晓,这大周的公主封号,除了皇帝亲生的女儿外,也就身兼和亲之任的宗室女子能得其殊荣。
她总归不是要去和亲吧?
“阿姮,这次,倒是你想岔了……”裴攸摇头,“她,或者说你,当真是帝后亲女,是咱们这大周的永穆公主。”
什么!
贺令姜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她自记事以来,就跟着师父四处漂泊,初时没有父母相伴,自然也就不知晓何为父母。
可等到她再大些,听到别的孩童欢欢快快地喊“阿爷”“阿娘”,看到一脸慈爱的男女时,也曾好奇地问过师父。
师父说,他也不晓得自己的阿爷、阿娘为何人。
彼时,西蕃与大周的战火蔓延到了益州境内。无数孩童流离失所,无父母可依,无家室可归。
他是在一个死人堆里,发现自己的。
小小的婴孩,被奶娘护在身下,睡得正是香甜,似乎浑然不知此处已然经了一片厮杀。
小的时候,她也曾催着让师父去起卦算上一算,可师父说,一缘起一缘灭。
她天生亲缘淡薄,若是强要续上这父母缘份,他们师徒之间的缘分,也便要尽了。
对当时的贺令姜来说,那素不曾谋面的父母,又怎抵得过手把手教自己识字、绘符的师父呢?
因而,这念头方起,便不了了之了。
到后来,她日渐长大,更是再没了那份想法。
更兼之,命相素来有“算人不算己”的说法,她术法愈发精进,反而愈发算不到事关自己的东西了。
别说是她,连带着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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