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走远了,招来一名杂役,本是要去叫对方出去外头买一部《魏建隆重详定刑统》回来,究竟心中发虚,片刻也不愿多等,索性自己跑得出门去。
酿酒坊在外城,不像司酒监就在潘楼街上,刘管库找了半日,才寻到一间书斋,匆忙付了账,也等不及回酿酒坊,当即借了书斋里伙计的刀,站在书架旁一页一页裁边裁得七零八落,翻了好几回,才翻到方才裴继安说那卷十五廏库律,第十一门律条,说的乃是主官纵下偷盗库物、主官坐视损毁库物,视如同罪,罪责可以数罪并罚,累积起来,条条都与自己所作所为沾边,进监牢十来年都不够的。
这还罢了,进了班房,只要有人打点就不怕,总能提早出来,只怕里头有笞刑,按着累计,竟是已经上百下。
若是那裴继安当真鱼死网破,自己被贬,也要下头人跟他一同受苦,凭着眼下酿酒坊的证据便能送他数百下笞刑,一顿打下来,都不用进监牢了,直接下去见他早死的爹。
刘看库这一路都是跑的,又是盛夏,本已经全身是汗,可见得刑统上头的内容,却恍如跌入冰窟,周身寒凉无比,几乎无法行动,先看一遍,还以为自己眼睛错了,后头只觉得手脚软得几乎站不稳,也顾不得旁的,抓着那一部书就转去寻那徐管事。
此时早过了下卯,上门一问,对方却不在,而是外出应酬了,等到半夜才把人等了回来。
刘看库忙将事情一说,又把手头律令一摆,连声音都变了调,颤着道:“徐官人,这些年我却没有少帮你做事,今次也是你急着要来取酿酒坊的酒,从来分润,我百中一二都少得,全是你拿了去,眼下为这一点蝇头小利,却叫我丢了性命,你安能坐视不管?”
徐管事昨夜忙了个通宵,许多酒水运出之后,自然不可能就此作罢,还要分发另卖,忙个不停,实在一时也没有闲下来,此时回到家,连动都不想动了,一听得刘看库说,就有些不耐烦,打发他道:“那裴继安不过诈你而已,他一个新来的,就是过江龙,也斗不过地头蛇,更何况不过是个斗升小吏入的官,你也是个经过事的,如何今次倒变得这样蠢,拿几个钱打发了就是,莫不成当真以为他要窝在这酿酒坊里头下蛋?”
又道:“我已是叫你好好收拾库房酒窖首尾,你自家做不干净,而今倒跑回来讹上了!”
刘看库管了多年的库,自认这点看人的眼力还是有的,见得徐管事如此反应,当即面色就变了,恼道:“从前来过那许多人,哪一次不是在我那一处就打发了,何时像今日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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