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陛下当年说的自来水、马桶那些,我在少陵原家中都安上了,宫城里竟还没有。”
薛白没好气地看了杜五郎一眼,意外地发现他气色愈发好了,遂道:“近来保养得不错。”
“闲时打打陛下教的八段锦。”
“你是为了太子挂帅西征一事来的?”
“陛下怎知晓?”杜五郎奇道,“真乃神机妙算。”
他有心拍几句马屁,但也没有很认真,显得有些敷衍。
薛白也不在意,道:“除此之外,还有何事能让你来觐见?此事你不必多言,他若连这场战事都镇不住,朕如何将天下交给他?”
杜五郎道:“陛下如此,群臣又要不安了。”
“不安便不安。”薛白从不畏惧艰难与反对,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杜五郎不知怎么才能劝他收回成命,不由神色黯然,心中后悔把女儿嫁入东宫。
那个杜家出不了皇后的谶语又浮上心头来,他心想万一李祚在西域有个三长两短,杜家恐怕又要再次卷入不幸了。
“儿女长大了,总归要放手。”
薛白似乎看穿了杜五郎的担忧,道:“朕既然让太子娶了你家阿苽,便是对他有信心……待他从西域归来,朕打算开始将天下将给他。”
“陛下?”
杜五郎大感诧异。
在他印象里,薛白是那个永远上进、孜孜不倦要掌握并利用好权力的人,竟也会萌生这样的念头。
等他抬头看去,看到薛白头上的白发,才意识到时光流逝,他们都已经老了。
“朕不放心撒手人寰之后,将这天下交给一个从未治国的太子,宁愿先看看他能否继承朕的志向,若他能不负朕望……其实这些年,朕也羡慕你的生活。”
薛白说着,深邃的眼眸中终于泛出些许笑意来。
这一笑,他仿佛能看到自己卸下了肩上的重担的那一天。
可其实西域之战一打便是整整四年。
待到李祚归朝,已是正兴三十一年之后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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柜门被打开,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道袍正摆在柜子最下方。
须发皆白的老者见了它,微微一愣,俯身,用苍老的手抚摸着那陈旧的布料出神,直到有人在身后唤了他一声。
“右相。”
李泌回过头,见是闲云来了,当年的小道童如今也成了蓄了须的中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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