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当归听了先是好笑,转念一想又觉得可疑,这卢家是个什么门第,竟定下这等奇异的规矩?那柴房中备着的砒霜,又是给谁吃的东西?偷柴火的老鼠,还是家里住的人?先秦时倒有一个旧闻,是说嬴氏一脉的后裔在汉朝的京师里繁衍,怕哪一天身份被识破,合家将会受到迫害,就在家里收藏了大量毒药,以备全家人一起服毒殡天。后来有个疑神疑鬼的家人,没被拆穿身份也认作被拆穿了,便牵头领着全家集体自杀了,酿成一场悲剧。
可卢家是个小有名气的望族,卢知州家里还是个旁系,不可能跟嬴氏一族的情况一样吧,为何在家里藏毒?奇怪啊……
她只觉得身上一暖,回神看,原是陆江北见她的披风脱给了珍珠暖着,就又解下他的猩猩红斗篷给她仔细裹上。而这个时候,左旁冒出了十几个紫衣官差,来的煞是突兀,仿佛新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般,瞧衣着跟展捕头那些人不是同一拨,倒有点像三年前水商观,陆江北等人叫来搜查道观的差属。他们是,厂卫,宦官?陆江北叫他们过来帮忙,不算是以权谋私吧。
这样想着,陆江北已经拉着她坐在了厂卫给架好的屏风,摆好的桌台后的梨木红屉长椅上。更有殷勤者奉上药枣茶、手炉和雨花香鼎,并迅速地在其他三面都架上屏风,只留一个可供一人出入的小隙,余者都封绝了,等于是在卢家当院里设了个临时休憩的小屋。
那紫檀漆木屏风并不是卢家之物,卢知州也不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明明刚才,人群挤得摩肩接踵,连个大夫都叫不进来,怎么现在连大件的家具都随意能搬运了?卢知州回头一看,原来是展捕头维持治安有了成效,站在卢府前庭的人少了一半,而且安静了不少,大部分人都去府外等听信儿了。不全撵走,是何当归的主意,因为早先闹的那一阵,对珍珠的影响不大好,回头判了案即使无罪,也免不了有人说三道四,所以必要留下点左邻右舍,等案情明朗后给珍珠辟谣,说明她不是一个不容人的恶妇。
卢知州望一眼屏风上镶嵌的水玻璃中的影影绰绰,又看一眼硬汉展捕头,此刻听话如一只驯服的家犬,卢知州心中大为异罕,不曾听闻罗府有陆大人那样的将军亲戚,怎么他夫人的一个手帕交何小姐,竟然还认识这样来头的人物,他们两人的关系是……
珍珠的软轿被停放在靠里一侧的墙角,原本珍珠晕厥的情况,就是何当归说的那样,人多气闷,激在了心口窝。
现在安静下来,她也觉得好了不少,有了何当归坐镇,她连操心都省去了,只眯眼假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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