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当归最后的感想,只能用“误入狼窝”来概括。
“惩罚”之后的遗留战场,实在惊人之至。那些四分五裂的阔椅碎渣,铺洒了一地。中军大案成为第二战场,随后,各种军情急报、奏折密信全都拿来垫底了。
第二日中午醒过来,何当归的头昏昏沉沉的,全身一整副骨架好似被拆分重组过,比从兽人手底下逃命的时候更凄惨。
孟瑄根本就是一只大号的吸血蚊子,多少血都喝不够。
此时此刻,餍足的男人衣着光鲜,容光焕发,坐在一台崭新的中军案后处理公务。背脊挺直,侧颜的线条冷硬,薄唇抿成一线,眼神坚定而认真,十足的正人君子做派。
何当归虚软地握了握拳头,身子颤抖如风中落叶。那个见鬼的男人,鬼才会误将他认作是正人君子,那个卑鄙的,无耻的,可耻的,可怕的……他竟敢那样对她,绝对不可原谅!绝对要、让那个恶魔、付出代价……
“啊呀,清儿醒了,昨晚睡得好不好?我连夜阅奏报,都没空闲时间睡觉!”孟瑄笑容无害。
她怎么可能睡得好?他明知故问!
他的空闲时间呢?全被他用来辣手摧花了!
何当归露出自己双眼所能表达出的最大恨意,磨牙,切齿。只有拥有了一对尖锐锋利的虎牙,才能抵抗恶魔的侵略。
孟瑄又嗔怪地说:“别在白日里就用这种眼神看为夫,点出火来,你又只会哭。还记得昨天下午的事吗?你用我的衣衫擦眼泪,后来我捡起来穿,别人看见都捂嘴偷笑。熠迢悄悄告诉我,背上的布料,印了两个小手印儿。”
何当归捂脸,发出模糊的低叫,整个人藏进被子里去。
一想到昨天晚上,孟瑄将体力透支的她抱去了旁边一顶帐篷,又指挥人给中军大帐换新桌案、新椅子、新床、新被褥、新火盆的那一幕……她觉得快丢脸到姥姥家了,下半辈子还是披着棉被过日子比较好。
“别闷坏了,出来吃饭,你两天没吃没喝了。”
孟瑄写完最后一笔,掷开狼毫笔,走到宽阔的床榻边,捞取被子里的小妻子。
何当归半跪于床,将一张脸溺毙在松软的枕头里,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出去,你别跟我说话,我不吃饭也不想出去,拿开你的狼爪。”
“娘子这是何意?”孟瑄困惑地问,“莫非你对为夫不满意?”
她在枕头里用力点头。
何止是不满,简直是因爱生恨,因恨生出了杀人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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