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枝隐约早有察觉,只那真相犹如隔了一层薄纱,总难看清。
她站在门外,手心微微冒汗,也不问话,更无其余言语,径直而入。
这一处厢房同方才那间布局仿佛,只是大了一倍有余,一进门,先是浓重酒气扑面而来,正中也是一张大桌,上头摆满了菜,杯盘狼藉,又有几大坛子开了泥封的酒水坐在一旁小几上。
房中站着几名小二,正快手快脚收拾桌上残羹剩菜,另有一人坐于角落交椅上,本在闭目养神,听得门口动静,一时睁眼,转头看来。
他一身青布襕衫,看着浑似书生打扮,气质沉静,可一旦抬眼望来,眼神锐利,周身岳峙渊渟,又叫人只觉危险至极,不敢走近。
其人侧身坐着,脸也半侧,更显得下颌线条分明,鼻梁挺直,和着眉骨并极黑眉眼,如果能将那刀锋般眼神忽视,光看长相,着实俊美极了。
赵明枝见得那人面容,顿时怔住,并不再往前,却也不后退,只立在原地与其对视,半晌,才低低叫道:“李二哥。”
此人正是李训。
而李训见她进门,当即起身,却看向门口,同那廖勉道:“还要辛苦你送一送香子、康崇两寨人。”
此刻那几名小二已是将桌面收拾妥当,正鱼贯而出。
廖勉闻得此言,也不犹豫,先应了一声,等人走光了,又向着赵明枝半躬一下身,便再无言语,自外将门轻轻掩上。
屋中顿时只剩得赵、李二人。
李训向前几步,也不去坐那大桌,距离赵明枝犹有七八步,终于站定,侧身指了指角落几张交椅并茶桌,道:“在外边忙了一日,竟不累么?先坐下等我一等。”
赵明枝依言走了过去,却只坐前半截椅座,双手叠放在腿上。
她心中似乎有许多念头,又似乎很是茫然,虽得几分惊讶,可那惊讶又笼在“原来如此,果然如此”八字里头,但那“如此”究竟是怎样“如此”,仔细想来,犹难分辨。
李训并不落座,而是转身走向一旁,伸手先将近处两扇木窗推开。
此处包厢临着酒楼后院,那窗户大开之后,其实看不清外头半点景色,只有黑洞洞一片,并零星灯火。
北风灌入,很快将屋中酒气、菜味吹得散去。
他稍等几息,才把那窗半掩,留着半臂大的缝隙通风,另去角落铜盆出用清水洗了手脸,又拿浓茶漱口,复才回得位子上,与赵明枝隔着中间小茶桌,相邻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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