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承彦晕乎乎的,既有原来如此,果然如此的意料之中,又有竟然如此,怎会如此的预料之外。
他本来已经上座,面前摆了七八盘小食果子,酸甜香辣,色香俱全,同先前参宴时候那些个一看就寡淡的全不一样,都为自己胃口而设,可他打出生以来,头一回没有了什么胃口。
卫承彦心根本不在饮食上,他想要抬头去看赵明枝,又觉似乎不太合适,可再要低头,更觉以双方从前相处,也不合适,发怔半晌,忽的反应过来,转头低声又叫:“二哥,你是不是早知道了的?”
然而他问完半晌,却见自家二哥并不回话,只定定看着对面。
卫承彦不禁又叫一声“二哥”。
裴雍方才回神,却是没有回答,看他一眼,又用手指一指卫承彦足下,不同他说话,只向对面人道:“雨多地湿,卫三踩湿了脚,劳烦殿下,却不晓得宫中有无多余靴子?”
卫承彦瞪大了眼睛,茫然自顾那靴子,心中暗道:我甚时恁金贵了。
他本要说话,又不知说什么,只见对面那小赵召来一旁宫人,也不晓得交代了什么,左右登时就涌过来几名黄门。
卫承彦尚未反应过来,已被簇拥着往东厢而去。
一时殿内闲人便只剩角落侍立的黄门几个。
赵明枝本来站着,等人走远了,下意识偏转过身,正对裴雍注视目光。
两人相隔两个半桌,又隔两桌当中空隙,相顾良久,俱不说话。
一时宫人送茶上来,赵明枝便先坐了,对面裴雍见她动作,也跟着坐下,一时又再无言,等人走了,只拿眼睛看她,却是轻声叹道:“怎会清减这许多。”
他声音比往日更低,眉眼间却十分温柔。
赵明枝不敢再看他眼睛,下意识微微垂头,同样轻声回道:“其实大好了。”
裴雍就笑了笑,安静片刻,才又道:“你再不招我,我未必还能再等了。”
这话可以深究,自然也可以不做理会,只赵明枝闻言,那手挨着桌案,也不知是不是手掌同木桌相接,脉搏、心跳同木桌连在一处,越发察觉到病后心跳甚快。
她病得虽久,两人相别却更久,其实许多时间可以细想,只始终拿不定主意罢了。
而裴雍也不用赵明枝回话,复又道:“你一时病重,我半点音讯也不能得,也不知病情,更不知情况,在阵前时候两地相隔,是为不得已,回来之后,本可不必如此,我实不愿再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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