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有仆役惊呼,竟见得,老太公耷拉着脖子,摇摇甩甩进门落座,以一种奇怪的姿态狼吞虎咽,留下一双双惊恐的眼睛。
儿女怕极了,可箭在弦上如何不发?但再要人动手,却各个推脱不肯,这等阴私事也不好交给旁人,争吵埋怨一阵,终于想起他们还有一个不被承认的家里人。
阮十七站在老太公门前,夜深深月冷冷,朦朦霜雾迷迷里并不寂静,细细难察的窃窃声潜藏其间,一如当初院子闹鬼情形,但阮十七晓得,那绝非是鬼。
他拔出怀里的短刀,跨过了门槛,片刻之后,他颤颤撞出了门,手里刀子鲜血淋漓。
次日。
当老太公依旧出现在餐桌前时,阮家儿女们竟无太多惊讶,只把目光投向阮十七——他第一次得到了上桌的资格,以为他昨夜临阵退缩。
但当老太公狼吞虎咽肚子飞速发胖,撑开了衣衫,也揭开了事实。
他的肚皮似张破布被利刃划得稀烂,粗粗咀嚼的食物顺着破口淋漓而下。
老太公仍旧没死。
好在,阮家结识的那位本地人是个有能耐的,他不知从哪里得了个中详情,又给出了主意。
走窟窿城的门路诚然没错。
不过,想让没死透的活,自是寻法师还阳;但要让没活够的死,不该去寻煞神勾魂解煞么?
阮家人恍然大悟,忙慌去寻了供奉煞神的巫师,将始末裁剪道出。
巫师直言难办,老太公遭这一番折腾,戾气必然远超寻常死人,即便一时勾去魂魄,也难免会返家作祟,除非……
阮家人怕极了“除非”,可还是得配合搭话“除非如何”。
巫师道,除非老太公愿意成为法王座下侍者,借法王神威镇压凶顽。
阮家人个个为难,如今老太公半人半鬼神志癫狂,如何劝他回心转意。
巫师却道此事容易,老太公既已神志不清,可由亲属代为应承,只消大多数血亲订立契书、按下手印即可。
阮家孝子们大喜,纷纷签字画押,唯恐效力不够,甚至拉上了阮十七。
自古以来都是爹娘卖儿女,而今儿女们联合起来如何卖不得爹娘呢?
巫师业务熟练,动作很快。
阮家人动作却更快。
前脚送了煞,后脚就敲锣打鼓拉起棺椁去城外安葬。
队伍出清波门时,抬棺的阮十七回头张望,城头上的头颅早被取下,血污却浸入墙中,擦洗不去,留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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