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街,三十六户。
或许元朝的大户会用阔气的匾额衬着自家底色,但更多的人家其实并不存在类似后世门牌之类的编号,所谓的三十六户只是由南到北划分出来得约定俗成的叫法。
“你这波斯人好生谨慎。”朱兴盛倚墙坐定,揉着腰腿两侧的筋脉,瞟了眼方从西街纵火归来的阿尔希德。
这人嘴里当真没几句实话,便是先前那般局面也只说南街二十三户有接应,眼下不单变成三十六户,便连接应的人手也不见踪影。
阿尔希德一身白袍布满灰烬,从屋外赶进,目光难掩兴奋,闻言登时挑着眉:“朱小哥这话何解,你们汉人有句‘谨慎能捕千秋蝉,小心驶得万年船’的古话,处处留神总归没错。”
随后斜睨方凳上沉默着的姜丽:“兀那疯癫……”甫一接触那边的眼神,语气分明弱了几分,“咚咚他们……可赶了回来?”
依照既定的计划,今夜另一波人马这时也该在这儿会合了,眼下却并未见着他们……阿尔希德生出不妙的想法。
“等。”姜丽淡淡地扫过那边,随后移开,盯着眼前长案上的火烛。
“咚咚向来伶俐,大抵不会有事儿,若今夜当真出了差池,这会估摸也想着脱身的方法,我们既无从得知,贸然行事只会徒生变故,等,等到丑时。”
如此说时,微微垂下的眉头轻皱着。
措辞全是可能性的论调,内心俨然并不如何平静……朱兴盛听到姜丽的声音,按揉着小腿抬眼看去。
她自打进了屋,吩咐二十一名从巡检司带出的娼女入了内室后便坐在那儿沉默不言,一改先前的风格,这时方才说起话来。
“眼下一切依计划,你去里面。”不待阿尔希德应声,姜丽目光瞥去,“把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告知她们,莫要误了下来的事儿。”
“好。”阿尔希德不再多问,欸着声进了内室。
他走之后,复又安静。过得一阵,姜丽清越的音调响起:“公子有甚想问?”
要知道的太多,一时竟不知从何问起……朱兴盛琢磨片晌,走过来坐到对面方凳,越过长案上摇曳的火烛,凝注着她的眼睛。
这时那剪水似的眼睛不见笑意,罩着一层雾,看不清心思,彼此对视半晌,随后朱兴盛的目光落在那边蒙着的黑色面纱上,摇着头开口:
“我不知你图谋着什么,也不明白自己哪般的本领能入你耳目,我身上有的,更多人身上也有,甚至一些文人儒士的深刻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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