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亮晶晶含了眼泪的眸,语气温柔,“你叫什么名字?”
“麦晴。”
小姑娘抹着眼泪,一双小手上尽是细密小口子,云蓝一看就知道是做针线扎的。
“麦晴,在府里,便是再害怕,再难受,也要用十分力气来笑,这样才能讨主子欢喜。”
见她一脸懵懂,头发枯黄,瘦仃仃只剩一把骨头,云蓝忍不住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她脑袋。
牵着她的手回屋抓了十个铜钱塞到她手中,软语嘱咐着,“替我去趟厨房吧,和婆子说就按照问梅阁的成例来做,剩下的铜板你自己要些吃食去。”
小丫头的脸上绽出极明朗纯粹的笑,一滴泪挂在眼角将掉未掉,甚是滑稽可爱。
云蓝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看她蹦跳着去了,云蓝自回去盯着火。
待理好屋子,暖好了茶,等崔琰爱吃的几样菜送了来,云蓝让小丫头们自去歇着玩着。
自己则拿了绣绷,坐在外间的暖笼上等着他回来。
外面风声渐紧,门口的灯笼磕在窗棂上,哒哒的响声在空屋子里格外刺耳,为着方便,尚未完全天黑屋里就点了几排蜡烛,烛火跃动将屋子照的极亮。
炭火噼啪作响,云蓝捏着针线继续绣寝衣上那片竹叶。
她起身看了一眼滴漏,又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
忽而陷入迷茫困顿之中,其实她五六岁时也不大会算数,那时候只要她答对了,爹爹就买糖买纸鸢给她。
她也会像麦晴那样,笑得不管不顾的欢快。
云蓝冲着镜子笑了一下,唇角缓缓落下。
镜中的女孩笑得甜润,眼角眉梢含情,只一双还是乌溜溜黑澄澄像从前一样。
再软一点,再甜一点,崔琰才会更喜欢她。
对吧?
屋子里安静的令人心慌,云蓝隔一会就起身看一下滴漏。
直到府上下钥的时候,崔琰还没回来。
桌上的菜已经冷透了。
看来今夜是不回来了。
云蓝微微失落,又觉得自己这点失落实在多余。
许是这几日太过疲倦,又或许是时辰太晚,屋子太静。云蓝的头一点一点的沉下去,眼皮子轻轻阖了起来。
等崔琰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暖笼上缩成小小一团的少女。
发髻蓬乱,如瀑青丝洒了一半在并不宽敞的暖笼上,愈发显得人又瘦又小,委实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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