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朱天都。
踏出这一步后,徐行真正的对手,就只剩他自己,这不是狂妄无知,而是拳术到达极深境界后,自然生出的一种明悟。
——肉体已得“见神不坏”的阳之实极,还想再证就“打破虚空”的虚之阴极,首先就必须要具备这种无敌无上,唯我独尊的心态。
想起达摩遗体上残存的焦痕,徐行也有些明悟,或许,这才是他这第二次生命中,将要度过的最大难关。
能否度过,徐行也没有多少把握。
所以,他传下自己的衣钵后,便选择来见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徐渭定在原地,看了他很久很久。
或许人一老,就会变得脆弱,就连那个曾经傲视俗流,狂放不羁的徐文长,也不例外。
过往一切如浮光掠影般在脑海闪烁,徐渭的眼神变得很复杂,遗憾,伤感,怀念都有一点。
徐渭本以为,这种暮气沉沉的感觉,从来不会出现在自己身上,他徐文长此生,最憎恶的就是那种多愁善感、扭扭捏捏之辈。
却没曾想,临到头来,就连他自己,也免不了生出这许多感慨,一时无言。
徐渭忽然道:
“如果我劝你,不要去做,你还会去吗?”
徐行不假思索地道:
“那就等你寿终正寝,我再去尝试。”
很显然,他已思考过这件事。
人仙之路,固然是徐行一向的追求,可他也绝非是无情无义之辈,尤其是对待这个一手将自己拉扯大的叔父,更是如此。
徐行又笑道:
“反正,我现在至少可以活一百五十岁,花些时间来积累拳术底蕴,也不算什么大事。”
听到这略有些不敬的言语,徐渭心头反而轻松了很多,他看着徐行,冷笑道:
“既然已走到这一步,哪儿有驻足不前,平白消磨心气的道理。我徐文长又岂是那种会为一己之私,拦住后辈去路的庸人?”
言毕,徐渭还朝徐行挥挥手,不耐烦地道:
“去去去,我还要处理公务,别在这儿碍手碍脚。”
见叔父这般模样,徐行立在原地,敛容正色,深深鞠了一躬,转身而去,再不停留。
徐渭也只是紧盯着眼前的信纸,没再抬头,心里却转动着另一个念头。
等到东南事了,再转去练拳,来得及吗?
决战之前这一晚,显得格外的漫长,又是格外的短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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