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忍说出万一之后的话,但师兄弟俩心里都明白,倘若中途韦训撑不住崩溃倒地,护送宝珠的责任就只能落在这个没出师的小沙弥身上。武力虽比杨行简强些,可仍是小儿怀珠行于闹市,前途吉凶难料。
这一天,众人如往常般整顿行李,备好干粮。在韦训连番催促下,一行人上路时,天刚蒙蒙亮,道上结了一层白花花的冷霜。
再见宝珠,韦训脑海里克制不住反复回味昨夜亲昵的细节,窘得一直低着头不敢看她。
宝珠倒是坦然自若。她本以为韦训服用上党参后,多少会有些补益。可迎着晨曦仔细端详他的面容,眼底的青色却越发浓重,整个人灰扑扑的,神态中掩饰不住的疲惫。
宝珠顿时火冒三丈:“怎么回事,那杀千刀的奸商,竟敢卖给我假货?!”
韦训暗自叹了口气,心道还不如是假货,吃根萝卜干,也不用生受这些难以言说的折磨。
“是真的,只是吃下去有些燥,没睡好而已。”他这般解释,宝珠听了半信半疑。
路上走了一程,太阳高高升起。宝珠见前路风平浪静,扯住缰绳,吩咐韦训:“你喝点水,去牛车上躺一会儿补补觉。”
韦训刚要回头拒绝,却见她扯开斗篷,从怀里掏出水囊,伸手递了过来。
自从邱任说了那句“多喝热水”的敷衍医嘱,宝珠一直记在心上,有机会就督促他喝热的。赶路时没有停下烧水的条件,天气一冷,囊里的水冰冰凉。宝珠便将容器揣在怀里用体温暖着,这样入口时虽不是热水,起码是温的。
这番细致入微的体贴,令韦训荡魂摄魄,久久说不出话来。倘若不是精疲力尽,此刻恐怕已害羞得面红耳赤。再以谎言敷衍,就配不上她这挚诚如火的情义了。况且整个人头晕目眩,摇摇欲坠。
他接过水囊喝了两口,把缰绳还给宝珠,踩着车辕钻进车厢。杨行简本想说点什么,看着公主的脸色,还是把话咽了下去。可只过了一弹指的功夫,韦训又忙不迭从车里跳了出来,就好像车厢里有东西咬他。
牛车里的锦绣铺盖是宝珠的,但凡露宿或是遇上只有通铺的旅舍时,她便凑合睡在车里。因此掀起被褥,满是她身上的气息,喧腾腾的又香又暖。韦训折腾了一夜才压制住贪慕之情,岂敢再挑起意头来,一刻也不敢逗留。
跳车之后,宝珠觉得他举止怪异极了,疑惑地问:“你到底怎么了?要不然换你当一会儿骑驴郎君,我进去坐车?”
十三郎赶着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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