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中间写先帝托梦,写北伐将败,写国家将亡时,行笔逐渐潦草粗放,忽慢忽快,时疾时徐,欲行复止,断笔狠重。
等到与丞相剖白心迹,说不知何面目见先帝,说要痛改前非,说要继先帝遗志时,已是情如潮涌,至枯笔亦不及加墨,落笔连绵而出,字与字上牵下粘,似断还连。
而最后那句足令天下人瞠目结舌的“君王死社稷可也”,似是将天子所有的悲愤都注入笔端,其势厚重疾猛,戛然而断,大有江河溃坝,一泻千里的磅礴气势。
他似乎能感受到天子深沉汹涌的真挚情感喷薄而出,朝帛书前的他猛猛拍来,拍得他眼蒙耳热,拍得他目眩魂摇。
他对帛书上写的什么御驾亲征已混不在意,脑子里只剩下天子一边笔走龙蛇,一边吞声饮泣的画面。
他有种感觉:这位他看着长大的天子,似乎真的要长大了。
“陛下要御驾亲征?”另一边,老臣蒋琬终于也将此信看完。
他心中有多欣慰,脸上就有多冷峻。
“朕要御驾亲征。”刘禅答得斩钉截铁。
董允哪里不知道蒋琬在想什么。
昨夜他们弈棋之时,讨论如何才能解决当下群儒作乱之局,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
天子御驾亲征,斩胜而归。
如此一来,则谣言不攻自破,祸众妖言者自然闭嘴。
可天子久处深宫,向来怯懦,平日里连皇宫都不愿意出,对兵事一点兴趣也无,甚至敬而远之。
如何有办法让天子御驾亲征?
难道架着天子?
他们哪里敢?
而且,丞相向来谨慎,便是知道如今态势严重,也不可能允许天子御驾亲征,以身犯险。
万一天子因他们提议御驾亲征,最后沦陷敌手,他们二人便是死一千次一万次,也不足以谢罪天下,更无面目去地下见先帝。
如此,这唯一的解决之法便无疾而终,连提上议程的可能性都没有。
然而现在…事情似乎有转机了。
董允摆出平日里谏诤的姿态,板容肃声唱起了反调: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
“陛下富于春秋,又久在宫室,未尝习兵事、临战阵,如何能以身犯险?!”
董允的意思,天子你太年轻,打仗这事水太深,你把握不住。
不论是措辞抑或语气,都已有些不客气了。
但在刘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