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月蚀
子时的更鼓在文庙檐角撞碎,陆沉贴着《禹贡》浮雕潜行。月光被青铜铃铛啃噬成银屑,第九层藏书楼的剪影倒映在《水经注》墨池中,像极了宁姚当年描绘的锁妖塔阵图。
他避开巡逻的《尉缭子》字灵,指腹擦过窗棂时突然刺痛——三百年前某道剑气残留的寒意刺入骨髓。抬头望去,《楚辞》篇雕花木梁上有道浅痕,正是宁姚为护典籍劈出的剑迹。
"癸卯位..."陆沉默念白日破译的竹简密码,足尖轻点《山海经》书架。当他在《齐民要术》卷轴堆中找到对应星位时,月光恰好穿过二十八宿铜仪,在墙面投出狰狞暗影。
那是三百大儒悬坐虚空的轮廓,每个人头顶延伸出的文脉金线,正在穹顶编织巨型茧房。
第一幕・诗茧
蚕食圣贤书的沙沙声在耳畔炸响。陆沉扣紧袖中韦编绳,沿着《乐经》残卷堆成的阶梯攀爬。那些浸泡过朱砂的丝线泛着血光,每根都缠绕着各地学子的本命字——青州解元的"明德",幽州神童的"格物",此刻都成了茧房的养料。
指尖触到某根震颤的金线,熟悉的剑气突然苏醒。宁姚当年劈在梁柱的剑痕渗出青雾,在空中凝成蝌蚪状的密码:"子时三刻,裂隙即天道之癌。"
"陆翰林雅兴。"苍老声音从《诗经》架后传来。青铜灯盏照亮守阁人面容时,陆沉听见韦编绳崩断的脆响——三百年前在颍川老宅,正是这张布满沟壑的脸,握着竹枝教他写下人生第一个"雎"字。
"先生..."他喉头滚动,腰间酒壶突然发烫。那是及冠礼上老人所赠,壶身"诗酒趁年华"的刻字正灼烧掌心。
守阁人机械地翻开《孙子兵法》,"兵者诡道"四字化作利刃袭来。陆沉旋身避让,酒壶撞上《商颂》简册,琥珀色的液体泼洒处,《郑风・子衿》的诗句自动显形——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酒滴折射出三百年前的光景:颍川仲夏夜,老人用竹筷敲击陶碗教他吟诵。月光淌过《诗经》残卷,在先生眼角的皱纹里汇聚成河。彼时陆沉刚悟出剑气雏形,削断的桃枝插在陶罐里,竟在《蒹葭》的吟哦中开出一朵浅红。
"醒醒!"陆沉将酒壶砸向字灵。飞溅的陶片中,老人忽然露出被篡改前的最后微笑:"沉儿...茧房第三层..."
《韩非子》残简破空而至,洞穿老人天灵盖的刹那,陆沉看清简上刻着的正是自己当年乡试的策论。
第二幕・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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