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慈却沉默了,半晌她道:“不,我不这么认为。或者说,我赞同它的先进理念,但认为这种思想还没到特意去推广的时候。因为在皇权文化体系下,这种思想的强调和传播,本身是无意义的。或许在我师傅那儿,人确实生来平等。但这里是大乾,大乾自有其上承先古与生俱来的制度规章,那是大乾扎根乃至生长的土壤。千年文华,儒家伦理,君臣百姓,贵族政治……特定的思想需要成熟的时代和生产力来培育,时代还没发展到那一步,百姓乃至整个社会还缺乏适应期,就不要强自揠苗助长。”
对面,飞羽的眼睛里转出无数的蚊香圈。
不是,我和你调笑,你怎么这么认真地和我扯到国家、天下、千年、政治……
就,挺有意思的。
她诚恳地道:“你说的每个字我都认得,连在一起却觉得它识得我我不识得它。”
“瞎扯罢了。”铁慈也醒觉自己上纲上线了,大抵是心里存着事,忍不住抒发出来吧。
她笑道,“那就做个就地采访,你觉得呢?你觉得人人生而平等,这句话对不对?”
“我觉得这话就是放屁。”飞羽道,“人人生而平等,说得好听。但是你若无钱无权无人看重,谁来给你平等?你自己想要平等有什么用?这得别人,得整个大乾给你啊!”
“用词粗俗,道理却通。”铁慈笑,“就是这个意思。想要平等,慢慢来。”
“不,我不要平等。”飞羽嗤笑,“换成我,我要绝对的不平等,所有人跪在我脚下的不平等。”
“志气可嘉。你想当皇帝?”铁慈笑问。
“不。”头牌娇嗔地一指点在铁慈额头,“我只想当茅公子的心肝宝贝蜜糖饯儿。”
“茅公子乐意之至。”
反正她又不是茅公子。
主旋律剧转眼成了三流小言剧。
“说起来,你居然敢质疑师傅的教导?”
“敢于质疑,也是师傅对我的教导。”
“这个有意思。我喜欢。”飞羽笑眯眯地烘着手,“哪天你师傅要揍你,我帮你。”
“师傅对我恩重如山。”铁慈提起云不慈,语气自然温和,“不会的。”
天色渐渐亮了,山脚下恢复了安静,昨夜的流血事件,梦一般不留痕迹。
“这小村子的人,会是什么人呢?”
飞羽犹豫了一下,道:“我在扶春楼时,三教九流见得多,听过一个传说。隐龙,你听过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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