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像忘却了人间。
因为人间已经忘却了她。
她曾是父王最宠爱的女儿,生来明艳而散漫,有些小迷糊,大事上却恩怨分明,她最喜欢骑她那匹叫做水晶的马在草原上驰骋,迎风而去,向日而行。
她给自己的马儿起名叫水晶,侍女叫琉璃,她自己的名字叫库苏丽,西戎语中指草原中的珍珠。
她喜欢精美的亮晶晶的大乾首饰,喜欢听大乾商人说起风流浪漫的大乾,她说想嫁一个大乾男儿,但不要书院的,怕人家嫌弃她不爱读书。
他当时听着,事后便忘了,大乾确实如此繁华富丽,繁华的大乾里还有一个如繁花一般让他看不尽离不得的她。
可是当他回转,父死母伤,山河和妹妹皆破碎。
曾经威严端庄的母亲奄奄一息在他的怀中,轻得仿佛一根干枯的羽毛。
曾经水晶琉璃一样的妹妹跪在他面前,她嘴里的痰液流了他一膝。
库苏丽忽然呜呜地叫了起来,可是喉咙里堵了太多秽物,让她的声音也变得怪异。
他知道她认出他了。
他伸手去拉那根绳子。
没有人阻止他。
所有人都站在城墙上下,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攻击停止了,城上有人似乎在期待地笑。
绳子一端深深嵌入了库苏丽喉间血肉,另一端却被嵌入了城墙内,绳子的材质是刀砍不断的锁金丝,不能砍断只能拉,拉动时,有轻微的机簧感。
他心中一沉,却不想放弃。
库苏丽盯着他,忽然开始流泪,那些热泪混着脸上的秽物很快积了地上一滩,然后她闭上眼睛。
也闭上嘴巴。
她用了太大力气来合拢嘴巴,
鲜血伴随着秽物狂涌,尖尖的楔头令人惊心地穿出她的脸颊。
她热血横流的脸上却露出笑意。
那嘴巴她可终于有尊严地闭上了。
现在,哥哥来了。
可以给她一个尊严的死法了。
他明白了她的意思,停下了试图拉动绳索的手。
那手翻转,在冰冷的城墙砖的缝隙里,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后脑。
库苏丽闭上了眼。
那手缓缓离开蓬松的长发,落在她后脑和城墙之间的一小截锁金丝绳索上。
片刻停顿。
那一瞬日光如血,塞外的风尖泣狂舞。
他慢慢地,扭紧了锁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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