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时辰不早了。”
赵含章才发现早过了下衙的时间,她便笑道:“今日便到这里吧,你们过后再详细规整,时辰也不早了,或许各位爱卿还有约。”
赵含章看向赵铭,“今日五叔祖在宫中用饭,铭伯父和程叔父也留下一起用饭吧。”
赵程看向赵铭,赵铭躬身应下,赵程这才跟着应下。
往后宫走时,赵含章就问赵铭:“铭伯父此前似乎有话与我说。”
“本来是有的,后来就没有了,”赵铭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道:“在陛下心中,是百姓重,还是王朝的千秋万代重?”
赵含章:“说来铭伯父可能不相信,我认为一个王朝若能保证大多数百姓的利益,王朝就能一直延续下去。”
赵含章问他,“汉朝为何会灭亡?”
赵铭:“因为宦官专权,奸佞当道。”
赵含章点头又摇头,“对也不算对吧,你们啊,习惯把眼睛放在上面,只看得到一座高楼上面的混乱,却没看到高楼底座早已弯曲,只需再在高楼上加一根稻草,便可让它从底部倾倒,瞬间崩溃。”
“宦官专权只是其中一个小原因,最重要的是官僚互相勾结,汉重察举制,豪强们由此互相联盟,垄断了选官制度,凡出仕的,能在朝中更进一步的,莫不是与他们有关系的人,由此联成了一个强大的关系网。”赵含章道:“他们互相联合,将该自己缴纳的赋税转嫁到普通百姓身上,平民劳苦一年,发现连自己都养不活,还倒欠朝廷赋税,无奈只能弃地离开,做了流民。”
“他们放弃的田地被豪强们占领,用各种手段变成自己的,再反过来购买流民为奴,或是直接收流民为隐户耕种这些土地,”赵含章叹息道:“这些人的丁税,国家都收不到了,而田税,他们如法炮制,再度转嫁到他人身上……如此周而复始,最后绝大多数平民失地,天下七成的土地却集中在不到一成人手中。”
“这不到一成的人掌握了国家绝大多数财产,但国家收不上税,养不了兵马,官员,没有向这些人掌握了国家财政的人要钱,却反过来逼迫只勉强活着的百姓,您说,这高楼能不倒塌,这天下能不乱吗?”
赵程眼眶微湿,哽咽道:“黄巾之乱死了这么多人,你现在竟然说不是反贼作乱,而是天子逼民反?”
赵铭却瞬间想通了,他对赵含章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
他们的目光不能只看着上面,还得往下看,看到最普通,最苦难的百姓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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