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长史严授曾经隐约与阎规、傅干、游楚等人透露,雍凉兵盛,以力为雄,军中骄兵悍将的骄横之气日滋,长安城中时有军士纵马伤人、斗殴劫掠之事发生。
眼下将军府正要借着马超这桩铁案震慑人心,约束军中将士,因此罪犯马超只能严惩,绝不轻纵。
可现在看来,似乎这不是骠骑将军的心思啊。
阎规心中暗暗叫苦,加上阎行迟迟没有开口,他只能够绞尽脑汁在心里寻思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着急地补充说道:
“听闻马超先曾赴何府求亲,被何家人所辱,视其为粗鲁武夫,后又背约出嫁严氏,这才惹得马超勃然大怒,大闹严府离去。此事看来内情纷杂,不宜偏私,以一家之言决断,或许应该交付有司审理,以昭明公平明公正之理。”
阎行的脸色有所缓和,可还是摇了摇头。
阎家的子弟皆是中人之姿,难堪大任。
眼下马超的案子,牵扯到了麾下众人的神经,内中又掺和了关中旧姓、凉地武宗、新旧文武的矛盾纠纷,自己若不出手干预,快刀斩乱麻,单凭有司法断,不知何时才能到头。
随着自家势力的快速扩张,麾下的力量也愈发庞杂,军中新老将校、三河士族、关中旧姓、雍凉武宗、寒门士人,他们对自己效忠、效力、效命,同时也会为彼此的利益纠纷而进行无序的内部争斗。
鉴于阎行的草莽出身和相较袁、曹两家或四世三公、或扶持天子的名分劣势,三家对峙中的阎行手里能够依仗的优势,就是崤函的天险和一支凶悍善战的百战歩骑。
这就注定了军中将士的身份超群,存恤令、安家令、婚配令、优抚令等一连串的政令,都是以军中将士为主导,封候拜将的也多是最早跟随阎行的那班凉地武人,他们是最支持阎行的一股力量,也是获利巨大的一个群体。
但指望这些骄兵悍将能够像士人那样守礼守法是不可能的,文武的隔阂,律法与军法的轻重,两者之间的大小纠纷,时常也会出现在阎行的案前。
另外,若按地位职权的显赫,阎行麾下当以军中那批老人和河东士族为首,其次是寒门士人与三河名士,最后是军中新秀、关中旧姓、雍凉武宗,可私底下的鄙视链却迥然不同,关中旧姓俨然为尊,寒门与武宗的地位最低。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关中旧姓看不起寒门、武宗,如平陵何氏,他们就宁愿伏低做小,进行高门联姻,搭上杜陵严氏的路线,也不愿意正眼去瞧介于武宗和降将的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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