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到已经没有眼泪流出来的时候,李褐只感觉到头昏。看看躺在地上的苏梨,他知道一切都已经无能挽回了。普通人生在世上,又能面临几次真实的生离死别呢,勾栏里说书人嘴中的一百次死亡,都抵不上面前的一次冰冷。该去的都去了,有道是“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飙尘”,一个土封大概是所有人的宿命。
这样想着也挺好,只有在死亡面前士农工商才没有区别,大家都只是一条虫而已。李褐用沾满泥的右手擦了擦凝在眼上的血疤,开始决定葬了苏梨。他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赶忙下山去。
兵士仍在原地探寻着什么。李褐径直闯过了封锁线。站岗的兵士看这愣头小子直来直往,想要拖住他,兵士长在一旁使了一个眼色,示意放他进去。
李褐跌跌撞撞地找到家所在的位置,只剩下一片灰烬来。
“娘!”李褐跪在那堆说不清是骨灰是屋灰还是余物之灰的灰烬上,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这时候,他才觉得眼泪还没流尽,还有一点儿。他干嚎了一声,跪在地上,双膝紧紧地顶着头,背部剧烈地抽搐。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回过神来,思绪一下都清楚了。
他要报仇。
二十余年来,他都是在经史子集里浸润的,思考的不是子曰诗云就是国家,要么是文,要么是质,报仇是他思考之外的东西。
这时候他才明白,报仇是什么东西。你的血亲,你的至爱枉死,被谁杀的,谁就是你的敌人,谁就拿刀捅了你。他捅了你,你要捅回来。不捅回来,你就是死人。
李褐抬头看看半清半浊的天空,犬日的阳光拼命地扭动着不属于这时节的屁股献媚。余光所到处,站岗的兵士们仿佛都是送殡者一样。
这日子,过得是什么?
谁把你的头给生生按下去的?
换个活法儿。
李褐右手掠起了一把灰,他往嘴里开始塞。味道很怪,一股草木灰味儿,又一点儿烧骨头味儿。刚吞下一半儿,强烈的反胃感开始上涌起来,灰水倒吐了出来。李褐猛地把手抽了自己一巴掌,响亮的一声甚至都惊讶了站岗的兵士。而接下来,所有的兵士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个人,他拿着自己右手猛抠喉咙,然后左手抓起灰来用力灌下去。
看得出来,他很难受。表情的狰狞程度配合着不时伸缩的身体,显得他好像不是人,而是恶狗,是畜生。这种场面让在场的兵士都不寒而栗。谁都知道眼前的这堆灰烬有尸体余埃。传闻契丹修行道中有一种蛊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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